当迪亚一群人在城东附近混战时,南方公会的代表们则集合在了另一头,靠近西北方向的餐厅门口。
本来是准备在这里吃一顿庆功宴的,但餐厅紧锁的大门已向众人下达了逐客令。
有四个人影从不同方向跑了过来,他们是暗月的隆贝鲁,落霞的塔娜丝,蓝雪的班克和魔导师公会的法尔丹。
“怎,怎么样?城里现在是个什么状况?”索蒙有些着急地问道,隆贝鲁皱紧了眉头叹了口气:“城里的人全都不见了。”
“我去了北方公会下榻的旅馆看了看,已是人去楼空,看来在会议后没多久就离开了。”班克扶了扶头上的帽子,把目光投向了远处,“我猜想,可能有事要发生了吧。”
此话一出引起了人群好大一阵骚动。来到这里谈判,每个人心里都有着遭遇危险的觉悟,但这一刻真的来临时,许多小公会的人还是不免惊慌失措。
“安静!”法尔丹朝人群招了招手示意不要吵闹,随即转头说道,“在这里呆着也不是办法,我建议尽快出城与我们的军队会合,就算过会儿发生了什么,我们也容易应对。”
塔娜丝左右看了看,突然说道:“等等,神谕的迪亚和瓦莉希蕾还没有过来。”
“迪亚的病情加重,一直在旅馆里休息,瓦莉希蕾应该是去找他了吧。”兰妮儿托着脸颊想了想,“好象去了已有半个时辰了。”
“病情加重?这么说,迪亚并不是今天突然生病,而是一直都有病在身了?”塔娜丝这时突然明白,为什么迪亚老是爱睡觉,看上去不太有精神。原来一直都生着病吗?难怪第一次见面时,迪亚格挡自己的攻击时显得那么软绵无力。
“迪亚到底有没有病不是我们应该讨论的重点,现在想的应该是怎么应付这种状况。”弗利尔见塔娜丝因为提起了迪亚又变得心神不宁,皱了下眉头岔开话题,“索蒙阁下,你是总指挥,现在正是体现你总指挥价值的时候,那么你说说看吧。”
“我,我……”索蒙似乎有些慌张,环顾了一下四周众人的脸色,嗫嚅着说了一句,“我认为,应该立即出城。”
“立即出城?”“那迪亚小哥他们呢?不等了吗!”来自鲁尔卡小公会的一些代表们愤怒地吼了起来吓得索蒙不敢再说。
“可是再这么等下去,说不定会有危险啊!”“没错,难道那个迪亚不来,我们就一直这样等待下去?”依瑞安的一些人也叫嚷了起来,很快两方就形成了对立的局面,火药味越来越浓,已有几人开始互相推搡。
“唉……”索蒙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所以开始一直不敢说出自己的决定,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兰妮儿,兰妮儿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轻拂了一下手中的竖琴,优美的音色让吵闹的众人停了下来。
见没人再说话了,兰妮儿把拂在琴弦上的右手放下:“我知道大家的心情,身为鲁尔卡的一员,我也很为迪亚他们担心。但也请大家理解索蒙阁下,他是总指挥,所以任何事都必须以大多数人的利益考虑,眼下危机四伏,如果在这里耽误太长时间,不仅是迪亚,连我们所有人都有可能被置于危险的境地里,所以请大家以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塔娜丝反问了兰妮儿一句,“抛开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的意思即是说,把神谕的二人抛弃在这里,我们自己离开吗?”
“如果塔娜丝阁下认为我是这个意思,就算是吧。”兰妮儿笑盈盈地看着塔娜丝。
“迪亚是你们鲁尔卡的人,连你们国家那些小公会的人都挂念着迪亚,何况还有个瓦莉希蕾也在迪亚身旁,迪亚重病在身,难道我们就可以这样残忍地抛掉他们大摇大摆地离开这里?当然,我并不是质疑你的决定是否正确,我只是觉得,你身为迪亚的同伴,竟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便做出了这种决定,应该说这是你的果断,还是你的冷血呢?”塔娜丝咄咄逼人地盯着兰妮儿的眼睛。
“塔娜丝阁下,容我再说一次,希望你以大局为重。迪亚所在的旅馆离这里有接近十公里的距离,我们没有马匹,光是一个来回,都得花一两个小时,你能担保这一两个小时城里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状况吗?有些时候不必要的感情不仅会害自己,也会害别人。我的确担心迪亚和瓦莉希蕾的安全,但我也担心在场的所有人,我是一个公会的会长,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将集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兰妮儿脸上笑意不减,哪怕塔娜丝刚才已说得那么尖锐,兰妮儿的语气仍是平和不已,“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出城去与军队会合,然后在视情况决定下一步的计划,我相信,迪亚和瓦莉希蕾会追上我们的。我的决定就是这样,大家还有异议吗?”
“没有。”与塔娜丝同为落霞的弗利尔竟然第一个举手赞成,塔娜丝冷冷地瞪了弗利尔一眼。
“没有。”“我也没有。”……众人纷纷举起了自己的手,兰妮儿的一席话既周全又得体,几乎没什么可辩驳的地方,到了最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没有说话塔娜丝身上。
塔娜丝感到了所有人对自己施加的压力,她不禁闭上了眼,但就算这样,她仍能感到众人逼迫的目光。
“再,再等五分钟。”塔娜丝睁开眼睛有些疲惫地说道,“如果迪亚他们在五分钟之内没回来,我们就离开。”
……
这时的城外,那只神秘的兵队已经在离城门几公里前摆好了阵势,而离他们不远的山脚附近,八千名联军士兵正紧张地站在营寨中,几名将军骑着马立在营寨门口注视着前方。
那支军队突然点燃了火把,从上空看去,星火一排排地向后蔓延霎是壮观。借着火花与月光,联军清楚地看见了那些人的样子,青绿的皮肤,蓬乱的毛发,闪光的盔甲,壮硕的体格,还有跨下那长着龙的头,却有着柱子般的四肢和长长尾巴的怪兽,这一切,都证明了眼前的军队是一群不好惹的角色。
“地龙兽!不会有错的,看坐骑就知道了,是兽人的军队!”一名将军失声叫了出来,全军顿时如同炸开了锅。
“兽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想干什么?”又有将军问道。
“伦贝茵和奥德加那些狗崽子,他们把兵队提前撤走了,还不让我们进驻城内,现在城中连防御都没有,摆明了是想借刀杀人。”
“现在怎么办?敌人的数量是我们的五倍以上啊!”
将军们眉头紧锁交谈了好一阵,突然有个将军说道:“我认为,应该放弃去救城里的打算,在这里按兵不动。如果兽人军队朝我们进攻,我们就立刻顺着山路离开。如果兽人军队攻进城里,我们就只有寄希望于各公会的代表们能突出重围与我们会合。”
“可是,要想从这么多军队中突围凶多吉少啊,我们的职责就是护送公会的代表们,如果他们出了什么差错,我们担当不起这个责任哪!”
“宁愿丢掉这将军之职,也比主动去送死强。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了。”
几位将军都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个提议。
“唉,希望他们命大吧。”一位将军叹了口气,转身叫道,“众将听令,继续保持这个阵型,在我打手势之前,谁也不准动一下!”
士兵们明白几位将军讨论出的结果是什么,当然,为了自己活命,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兽人的军队也只是摆了个阵势而已,一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空荡荡的城池,不仅没有守卫,连城门也大开着,不能不让兽人们怀疑这是否是一个陷阱。
很快的,兽人军队中一个人影骑着一匹人高马大的草原狼快速冲进了城内,过了半晌,那名狼骑兵从城里折了回来跑到军队面前,又是名兽人骑着地龙从队伍中走出,和其余兽人不同的是,这名兽人的铠甲光泽更为耀眼,头上还顶了一个用地龙尖牙围成的头盔,他跨下的地龙也覆盖着金光灿灿的铠甲,而且是稀有的银色地龙。
“那个兽人是领袖吧,看起来要威猛许多呢。”联军里前排的几名士兵小声交谈起来。
“是啊,而且比其余兽人更丑。”
“谁说的,在兽人眼中,样子越怪看着越帅吧。”
“哈哈。”
“嘘,闭嘴!”将军赶紧瞪了他们一眼,在这节骨眼上,他可不想出任何的乱子。
狼骑兵在兽人领袖面前恭敬地把手放在胸前,兽人领袖点了点头,用雄浑的嗓音问道:“乌克萨(兽人问候语),我的勇士,你在城里看到了什么?”
“乌克萨,伟大的莫哈德首领,城里一个人也没有,十分安静,或许已经全部撤走了。”狼骑兵把目光瞟向另一边的鲁尔卡与依瑞安联军,“但我不明白,那里怎么有几千人类的军队驻扎。”
“不用担心,人类各国的公会在这里举行会议,他们不是敌人伦贝茵的军队,我想,他们应该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也应该什么都不会做。先不用管他们,那种军队在我们的英勇面前不是障碍。”莫哈德瞟也不瞟联军一眼,招了招手示意狼骑兵归队,“看来,人类已经得知我们要来进攻,所以先行撤离了,勇士们,拿下这座城,做为对抗人类的据点吧。是时候让坎纳森城回归我们的怀抱了。”
说话间,远处的天空中聚集起了黑色的光粒,随即三道光波如利剑一般斩向了城里,可以看见蘑菇状的烟云从城里徐徐上升。
或许是被这种力量震慑住,莫哈德赶紧打了个手势示意全军不动,满是褶皱的脸上微微抽动了一下,显然有些疑惑。
“洛克大师,请你出阵。”莫哈德转头叫道,一名身材矮小,裹着长袍的兽人骑着狼走到莫哈德身旁。
“你能否根据这尚未消失的能量波动,观测一下城里的情况?”莫哈德问道,洛克点了点头,看向远方的烟云,突然间,他的眼睛里放出金光,在黑夜里显得霎是骇人。
“顺着这惊人的能量,我看见,在城的东边,有一群人在战斗,白袍的少年,身上有着令人窒息的力量,还有,天使?”金光突然从洛克眼里消失,显然是爆炸的能量已经消失殆尽,洛克转头对莫哈德说道:“首领,城里似乎在进行着一场战斗。”
“天使?神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哈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空荡的城,城里的天使,还有几星期前收到的神秘信件,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团迷雾。
“首领,天使的数量不多,但我很怀疑,人类会不会在城里搞什么把戏,出现在我们营地里的信件本身就令人怀疑,自愿放弃这易守难攻的城池,怎么看也不像人类会做的行为。”洛克正说着,莫哈德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大师,不管人类耍什么手段,不管前方有什么危险,我们只需握紧手中的战斧,将阻碍我们的东西斩断。既然已来到此,我们就不能半途而废,在森林中忍辱负重了几十年,等的不就是这一刻么?把投石机架上来!”
一架架笨重的木车“支支嘎嘎”地被推到了军队前,莫哈德对洛克说道:“大师,请你将自然的愤怒转化为我们的武器,让那些耍小聪明的人类看看我们的力量。”
洛克点了点头,牵过狼头转身向队伍中招手,不一会儿,每架投石车旁都有了好几个跟洛克打扮一样的兽人。
“行动吧,我的兄弟,把燃烧的意志扔向我们的敌人!”洛克骑着狼跑过一架架投石车,兽人祭司们开始诵念咒语,一片片火苗向投石车的弹仓聚拢,随即变成了一颗颗赤红的火焰弹。
兽人们奋力摇起投石车的手把,火焰弹划出一道道弧线飞上天空,朝城里的各个角落坠去。
“第二波准备!”洛克注视着城里飞腾的红光,抬起毛茸茸的右手,背后的投石车弹仓再度燃烧了起来。
“他们疯了吗?这样下去整个城都会毁的!”一名将军捏着拳头惊呼道。
“无法确定城里的形势,干脆就摧毁整座城池,真是野蛮的作风,不过这到很适合这些没头脑的肌**子。”另一名将军嘲讽道,但他心里也庆幸军队没有驻扎进城中,被那些火焰弹砸中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爆炸不知持续了多久,洛克不再举手,城里已变成了人间炼狱,火舌在街道上,房屋中四处乱窜,吞噬着一切可以吞噬的东西。
“首领,我想现在城里应该没有什么可藏身的地方了。”洛克返回到莫哈德身边,莫哈德赞赏地点了点头,手猛得一提,地龙发出一声沉闷的怒吼,双足在地上狠狠一跺砸出两个大洞。
“我的勇士们,抬起你们手中的战斧!”莫哈德举起巨斧高叫道,“跟我一起冲进城中,让敌人的鲜血染红我们的铠甲,把一切阻挡我们的东西踩在脚下,勇猛常伴我们左右,冲锋!”
“呜——”尖厉的冲锋号角从兽人大军中吹响,一些坐在大地龙身上的兽人们狠命敲响了驮在龙背上的战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让整个平原都在为之颤抖。
“这就是兽人的军队吗?”将军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兽人的战斗方式,冷汗从他们脸上如雨点般掉了下来,士兵们早已吓傻在了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
兽人那好战的欲望,必胜的信念还有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已远远超过了以前遇到过的所有军队。
莫哈德领着人潮踏起一片片草皮,越过垮掉的城墙冲进了坎纳森城的漫天火海里。
但他们不知道,在坎纳森城背面的高地上,另一支人类军队正在伊斯贝尔湖旁静静观察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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